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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典文学 www.gudianwenxue.com,退下,让朕来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!

神情凝重,问:“这个宴安有这么棘手?”

    “宴兴宁的文士之道,没有共叔半步说得那么简单。所谓‘文气化身’,那不过是他为了藏拙刻意编的。‘子虚乌有’,本为虚构。既然是虚构,自然是不存在的……”

    杨都尉听得略有些迷糊。

    “具体为何?”

    康时道:“我也不知。”

    他的友人不多,又因文士之道拖累,好友没几个。他与宴安成为好友,少时常有走动,是因为宴安的文士之道能克制他。

    但康时没有与他深交。

    杨都尉诧异:“你也不知?”

    那怎么说共叔武说得不对?

    康时道:“只是猜测和直觉。”

    杨都尉非要刨根问底。

    “说来听听。”

    “真只是猜测,你听听就好,勿要当真——”康时好笑地给自己倒了碗酒,呷了一口,细细品味,还不忘给杨都尉提前打上一针,“宴安之父,曾经酒后与友人失言透露,宴安的文士之道可以颠覆虚实因果,至于具体能做到什么程度,尚不可知。”

    杨都尉仍不明白。

    “虚实因果?”

    “让假变真或者让真变假。”康时道,“我也只是听说啊,真假就不好说了。”

    杨都尉一副“我信你有鬼”的表情——这种秘闻,有那么容易“听说”?又是谁流传出来的?还宴安之父酒后失言透露……

    这阵子相处,也看得出来康时并不是那么不谨慎的人。他的话,半真半假。

    杨都尉仔细咂摸。

    虚实……

    因果……

    仅从字面来看,不简单。

    杨都尉忍不住翻白眼,咕哝道:“现在的年轻后生,真是一个比一个难对付。”

    想他年轻时候,天才文士虽然多,但文士之道大多中规中矩,不似现在——

    真真是群魔乱舞。

    一时间,杨都尉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遗憾,自己早生了十几年,跟他们不是一代人。庆幸不用碰上面,遗憾无法交手。

    康时讪讪笑笑。

    只是心里隐隐有些担心。

    与此同时——

    使者一行人并未像沈棠担心那样。

    他们办完事情,径直离开,只是速度不快,慢悠悠,一点儿看不出日夜兼程赶来的急切样子。宴安问:“可有动静?”

    另一人回答道:“并无。”

    一夜过去,仍无动静。

    宴安心下狐疑,也只能作罢——这个沈幼梨,他亲自见过了,的确没什么异常,至多生得小了些、稚嫩了些、眼神干净了些,倒不似那些高门大户精心培育出来的,更像是河滩边野蛮生长的芦苇,生命力蓬勃旺盛,带着一股子能感染人的朝气。

    他道:“回去复命吧。”

    宴安挥了挥手,纵马消失远方,奇怪的是,剩下的人仿佛没有看到,也没有跟上。

    一行十四人只是原地停歇片刻,又重新上路,间或还能听到一两声低语交谈。

    他们这次任务似乎完成太快了?

    同一时刻——

    远在都城的宴安提笔微顿。

    出神片刻,继续落笔。

    桌案上成堆的事情等着处理。

    八成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,例如某地有诞生祥瑞,有子出生能言,必是上天降下的福祉,庇佑国主千秋久安;例如某地官员请安问候,顺便哭穷;例如拍马献媚。

    剩下也是报喜不报忧。

    但——

    各地情况如何,宴安岂会不知?

    气愤,甚至想提笔叱骂回去,但不行,因为宴安不是国主,郑乔才是。至于本该由郑乔处理的东西怎么到了他的桌案?

    这就要问他的好师弟郑乔了。

    能者多劳。

    既然宴安师兄有这份心,郑乔犯不着给自己找事情做,将政务甩了出去。

    每日于行宫嬉戏玩乐,不是与廷臣宴饮,便是与人赛马打猎蹴鞠捶丸……

    前日还因为一个马夫捶丸技巧不错,当场给人封了爵,虽然只是最低等的,但也够荒唐。其他廷臣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鲛鲨,纷纷投其所好,派人到处网罗年轻美人,献上府中擅长歌舞的伶人——当然,少不了借着这个名义,往自己口袋捞东西的。

    宴安日常想提剑杀人。

    郑乔过来看一眼,见他杀气腾腾,道:“何人惹师兄不快,竟生出如此杀气。”

    宴安不答。

    郑乔颇感没趣。

    只是临走的时候,问道:“那个沈幼梨,师兄让‘子虚’去看过了吧?如何?”

    宴安闻此,眼皮颤了颤。

    他道:“此人并没什么问题。”

    郑乔讥嘲:“有问题,孤也不惧。”

    宴安看着大变模样的师弟,忍不住道:“长此以往,你也不怕死无葬身之地?”

    郑乔冷笑,不甚在意地挥手。

    “不惜此身,孤无妨。”

    宴安面露薄怒。

    郑乔却视若无睹,甚至用带着些许得意的口吻笑道:“即便孤会死,也会让满朝廷臣为孤殉葬再死,特别是——辛国旧臣。师兄无需多虑,黄泉路上断不会寂寞的。”

    宴安抿唇,目送郑乔大步流星而去。

    “等等!”

    “师兄何事?”

    “关于先前廷议那件事情……”

    郑乔稍微一想,道:“你说那件?师兄若能说服他们掏出腰包,孤不阻拦。”

    先前商议清点粮库账目,开仓放粮。

    不过一直有声音反对。

    郑乔为了稳定,有意纵容。

    廷臣也没完全否定,但就是拖,各种拖延大法,一伙人默契踢皮球,故意卡着宴安。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,各地下了初雪,再不解决,这个冬日不知会死多少庶民。

    宴安又问:“倘若我要杀人……”

    郑乔:“师兄随意,但若被他们抓住把柄,为地位稳固,少不得要师兄吃苦。”

    他没有说得太直白。

    但宴安听得出潜台词。

    若这个“苦”是杀了宴安,为平息“众怒”,他也要死上一死。

    待郑乔离开,宴安独处一刻钟才压下内心翻滚的负面戾气,他看着大门方向,对着虚空喃喃询问:“乌有,还有多久?”

    过了一会儿。

    他又道:“两年,也够了。”

    ——————

    两日后。

    沈棠醒来发现空气温度冷了不少。

    推开门,风中飘着绵密细雪。

    落在脸上冰凉彻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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