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; 他毕竟不是工藤新一,没有抽丝剥茧的技能,只能让一个又一个费解的问题,将何义城的初衷缠得越发不怀好意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‘天行道’,工地上小郭那个年纪的技术好像都关注了这个号,据说粉丝好像还不少,三不知(偶尔)能听见他们在聊,不过何总的说法我是第一次听说,我并不认识网上那个‘天行道’……”

    常远有点新鲜地笑了起来,他的目光清朗直接,看起来有种五讲四美的纯洁,“邵博闻么?他人是不错,可声张正义什么的我觉得不太像他的性格,不过也有人在网上跟生活中是两种样子,何总,我一会儿问问他吧,有结果就告诉您。”

    何义城面无表情地听完了,将右边手肘往桌上一搁,眼神忽然就凌厉了起来,他沉声道:“不用一会儿,现在就说!”

    “你们也知道,搞工程是一股绳的合作,拧不到一起去迟早要完,现在有个人,他跟我们就不是一条心,所以这项目腌囋不断,这种人多容一分钟说不定就多一桩事故,今天我专门为处理这件事过来的,我希望你们能积极配合,早点把场子肃清了,容我提醒各位一句,二期的工期已经滞后了两个多月了,再拖下去……”

    何义城停在这里摊了摊手,示意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,然后他开始发号施令:“邵儿,你给邵博闻打电话,让他11点之前,带着他公司那个谢承出现在这里,过了点他不来,我就不接受私了了。刘欢,小舟一会儿会送资料过来,需要投影,会议室你去整出来。然后王岳和常远,一会儿我要求你俩参会,完了签会议记录,所以会上你们注意听,ok?”

    常远眯着眼睛,觉得何义城有些不可理喻,这人想干什么?由他来证明邵博闻是“天行道”,然后让他们确认画押么?还想私了?

    邵乐成站着不动弹,还试图说情,他两眼一抹黑地坦白道:“何总我保证!真的!!!邵博闻不是那什么‘天行道’,这号我也关注呢,发博的时间跟我哥完全对不……”

    何义城以前就痛恨谁给邵博闻说情,脸色果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,刘欢连忙在背后揪住邵乐成的毛呢大衣将他扯了个趔趄,让这傻逼别火上浇油,邵乐成却不领情,他挣了挣,铁了心要当个护哥狂魔。

    谁知这回他还没来得及张嘴,常远先将话茬截走了,这不先来后到也不太礼貌,但管不了,他现在心里忍不住十分搓火。

    上次因为何义城的怀疑,二期的外墙工程到底给谁眼下还没人提起,反正他娘的是不姓邵,是他们先承诺的,结果中途又无理地反悔,鉴于人缘也是成功的重要因素之一,凌云在荣京二期上没这个运气那是硬伤,谁也怪不得。邵博闻被摆了一道都没计较,脚踏实地拓展业务他碍着谁了?怎么就还盯上了呢?

    常远进入了凌云老板娘的模式还不自知,一心一意地恼火,他心想:老子是你的乙方么,呼之则来挥之即去的,还11点?滚!!!

    邵博闻为人怎样他知道,要是一两句抹黑或是诽谤,无关痛痒也就无视了,可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因此牵连工作,这就有点龌蹉了,他是个闷葫芦,可胆大妄为的事他也不是没干过,常远隐约记得他病重那会儿,发起疯来连他妈都不认识的。

    他这半生干的最大胆的事,就是在最容易动摇的青春里爱慕一个男生,如今他连池枚都不怕了,何义城又算哪根葱?

    “乐成,你去打电话吧,”常远难得温柔地对他笑了笑,安抚道,“没事,你哥本来就不是,清者自清不亏心,不露面怎么澄清误会?”

    邵乐成被他叫得一哆嗦,整个人差点魔幻了,他盯常远靠瞪交流:捣几把乱!何义城要是讲道理的话他能姓何?

    常远无辜地眨了眨眼睛,挥挥手赶小鸡一样地赶邵乐成走,他又不天真,肯定知道无耻的人不会要脸的道理,邵乐成那个智商怎么猜得到,他开口的时候,就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。

    如果何义城非要强行给邵博闻扣黑锅,那他就去给“天行道”发私信,毕竟地震不倒的房子不多见,偷工减料的楼盘却是幢幢难免,他也没有别的威慑手段,只能赌在荣京经历三番四次的负面消息后,何义城有多在意这根稻草。

    除了郁闷之外,常远也很想知道,他何义城凭什么总是怀疑邵博闻——

    第95章

    女秘书刘小舟来得很快,刘欢联系完没半小时,高跟鞋的动静就在王岳办公室门口响了起来,她有副不错的皮囊,打扮又非常时尚,在这不讲究的工地上让人十分地眼前一亮。

    常远还记得这姑娘,并且可能是无意识的记性好,对她的眉眼还觉得挺熟悉,像是刚见过没多久。

    跟她的效率一比,邵博闻的响应就十分地消极了,在第十三次无人接听后邵乐成只觉眼前一黑,在心里给他哥下跪求这位大爷靠点谱。

    三堂会审,只欠嫌疑人,你说过分不过分!

    邵乐成没有凌云员工的电话,当场问常远要又不合适,只能做贼似的准备给常远发短信,谁知道刘小舟要喊他去接投影,家伙什都在会议室,一行人登时又往那边转,等一切就绪了,何义城的耐心似乎也耗尽了,他重重地敲着桌面说:“人呢?”

    邵乐成的电话连影子都没摸着,便气短地找补道:“估计,估计是在开会,静音了,没听……见吧。”

    何义城眉心皱出了一道川,声音陡沉几度,“那你的意思是,我一个甲方组织开会,还要等他一个乙方有时间了?”

    是不用等,可你也得提前通知啊,可不管是无理取闹还是强人所难,现在他是甲方就是他有理,邵乐成身份敏感,不敢说话,刘欢知道自己开口也是火上浇油,同样没吭气。

    王岳看邵博闻还算顺眼,但也没到为了他得罪大boss的交情,于是就只剩常远敢凭基情顶风上了。

    他工作这些年下来基本是个单机党,不收好处也不抱团,说起客套话来别人没觉得不妥,他自己先觉得别扭了,嫌自己没必要这样低声下气,可屈辱也得说,因为无所畏惧的光棍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。

    常远业务不熟练地打起了圆场,他说着违心的话,面由心生便笑得有些僵硬,“何总,一般咱们开会,不得提前通知到个人么,这次确实是稍显仓促,邵博闻不知道,在忙他自己的那也情有可原,据我对他这么多年的了解,他不是这么没分寸的人,荣京这么大的主顾,您这么大的领导,他要是接到通知了,不可能不过来的。”

    千穿万穿,带上邵博闻的马屁尤其不会穿,何义城板着脸冷冷地道:“他有事,我也不闲哪,那你说怎么办?这事儿先往旁边放放,以后再说是么?”

    常远不喜欢吃隔夜饭,如果可以,他还是希望事情越早明了越好,但邵博闻干什么去了他也不知道,就只好先使缓兵之计,他想着邵博闻再忙也得吃饭,中午的时候联系上了下午就知道该怎么办了,顿了顿后他说:“要么这样,您看也快到饭点了,邵博闻即使现在就来,说不了几句会议也得中断,完了还影响吃饭的心情。”

    邵乐成偷瞟了常远一眼,心想这句话没有主语,真是太双标了。

    常远接着说:“不如索性就推到下午一鼓作气地处理,咱们工地上还有其他迫切有待解决的问题,就拿眼下的蓝景小区这个事来说,对工程的延误性不可预计,我觉得比网上那个‘天行道’造成的影响更直接更恶劣,趁上午还有点时间,我希望您能考虑一下眼下的、堵在门口的、蓝景的问题,给大家一条拍板性的指导意见,您想要这个事情怎么处理?是就这么耗着,看谁先顶不住经济损失犯怂,还是……”

    常远到底是意难平,你可以说他年轻,也可以说他不识抬举,他心里有种积压的愤懑,穿过神经路过嗓门,变成了一句危险的质问,他横下心抬眼直视着何义城道:“还是……重复昨天的故事,像上次那样,再找几个流氓,一半假装蓝景一半假装我们工地,打个头破血流了再去报警?”

    他的嗓音平而稳,直到最后一句才忽然拔高些许,仿佛带着一种正义凛然的锐气。

    该与不该,有些话不吐不快。

    这不是他熟悉的妈宝,邵乐成职业性地畏惧何义城,他瞠目结舌地看着常远实力顶撞,心想邵博闻平时都喂他吃是什么了,熊心豹子胆?

    刘欢眼神一震,没想到常远竟然有胆将这篓子捅成对穿,他问过张立伟了,上次那几个流氓是他找来的,不过张立伟怕挨骂,还支支吾吾地多了句嘴,他说他去集团开会,在电梯里碰见何总了,潜台词不言而喻,这主意是何义城提点的。

    可就算是何义城授意的,又哪有你常远质问的份?你还在人手底下讨饭吃呢监理同志——

    刘欢有些薄怒,怕变成被殃及的池鱼,可心底又诡异地生出了一丝羡慕,混到他这个不上不下的位子,已经没了豁出去的勇气,人有所求,道路就多曲折,或许是因为这种气魄不多见,所以看着才畅快。

    何义城有些喜怒无常,刘欢怕常远玩脱了,赶紧轻推了他一把,低声教训道:“怎么跟何总说话呢你!快道歉。”

    何义城却不怒反笑,他晃了把手让刘欢闭嘴,然后往前倾了倾身体,一脸虚心求教地模样道:“你觉得这样做不对?那依你的意思,怎么处理才算妥当?”

    涉及利益拉锯,兄弟分家都能闹得鸡飞狗跳,更何况是这么多人掺和在一起,常远心里其实明白不存在双赢的结局,只是同情心这碗水惯于流向弱势,这次换了蓝景的业主分外彪悍,他现在肯定也站荣京,说一千到一万,他还是个看戏的立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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